康熙的喜好, 是整个后宫,乃至前朝民间的风向标。
他多喝了几口橙汁,内务府的江西赣橙,一夜之间被嫔妃们买空了。
过年间, 嫔妃们互相串门, 往屋里一坐, 就能闻到橙子的香味。再向桌上一看, 果盘里整齐的码着几个圆滚滚的大橙子。
京城中的赣橙,更是供不应求。现在本就是橙子上市的尾声了,又山迢路遥的,存货告急也运不来新的。
京中的乌雅府倒是不缺橙子,不但不缺, 他家还匀了几个送去富察家。
“这门婚事订的好。乌雅家的小子,过年后就是三等侍卫。熬个几年,升迁之路直上青云。看这橙子的品相, 又圆又大,比咱们家采买的好多了, 定是宫里德嫔赏下的。乌雅家能挑这么多送过来, 可见是看重雅慧的。咱们雅慧啊,就等着嫁过去享福了!”富察老夫人尝着剥好的橙子,看着孙女满是慈爱。
“玛嬷。”富察·雅慧脸皮薄的撒娇道。
“都是大姑娘了,玛嬷想到你再过两个月就要出嫁,这心里啊既是高兴又是舍不得的。”富察老夫人道。
“雅慧也舍不得玛嬷。”富察·雅慧道。
“要舍得的。女子总要嫁人,嫁个好人家,能护着你疼着你一辈子, 玛嬷才能放心。乌雅家蒸蒸日上,你未来夫婿也前途光明, 你嫁过去后,要孝顺公婆,体贴丈夫。但是,若是乌雅家对你不好,你也莫要怕。你的叔伯们尚有些能耐,能护得住你。日子过得不顺心了,只管回家里来。”富察老夫人道。
宫外的事情,阮酒酒不得而知。
初一照例人人给了红包,发了压岁钱。
在宫人们欢天喜地的心情下,初五那天阮酒酒揣着胤禛,跑去了翊坤宫。
宜嫔昨天刚出月子,即使天气这么冷,她还是泡在热水里,洗了一个时辰的澡。真是里里外外,从头到脚,搓的干干净净。
初五一早,宜嫔和郭贵人坐在一起,吃着沙琪玛,魂不守舍。
“从早上起来,你就心不在焉的。王答应给你请安时,你匆匆把她赶走。现在有总往窗户外面看,是在等谁啊?”郭贵人笑着道。
宜嫔扭回头,故作镇定道:“我能等谁?就是好久没有看到外面的风景,终于出月子了,可不得多看几眼。”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在等玛琭呢。”郭贵人道。
宜嫔撅了撅嘴,在亲姐姐面前她也不装模作样。
“那个没良心的,我昨儿出了月子,也没见她过来。就知道去慈宁宫吃五阿哥的满月酒,往翊坤宫拐一趟的空闲都没有么。”宜嫔耍着小脾气道。
太后替她说话,让五阿哥在翊坤宫住到百日。宜嫔投桃报李,满月酒办在了慈宁宫,由太后主持。
西六宫和慈宁宫离得近,奶嬷嬷把五阿哥抱过去,一路风遮的好,没冻着他。
但是,宜嫔身子还没好全,索性没去慈宁宫,把月子坐完整。也省的五阿哥的满月酒上,太后和她主宾难分,相处尴尬。
“我说昨儿怎么打了个喷嚏呢,原来是纳兰珠你在念叨啊。”
宜嫔一愣,一个月没见阮酒酒,猛然听到她的声音,还有些不适应。
“谁念叨你了。”宜嫔嘴硬道。
“我可是带着胤禛过来的啊,你别在孩子面前说谎话,口是心非,教坏了孩子。”阮酒酒道。
宜嫔连忙从暖榻上起来,走出里屋迎人。郭贵人跟在后面,小跑的才追得上。
“宜娘娘、郭娘娘新年快乐,万事吉祥如意。”胤禛今日还是穿的跟个小红包似的,喜气盈满。
“红包拿来!”阮酒酒跟着后面补充道。
宜嫔睨她一眼,但是桃花眼天生含情,眼神再狠也像是情意绵绵的凝视。
“面色红润,玉肤吹弹可破,这个月子坐的好,艳冠后宫的宜嫔娘娘,终于重返后宫了。”阮酒酒打量着她,笑着安心的道。
她这些日子,就担心宜嫔想不开,心情低落的坐不好月子。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后宫的女人,适应力远比她来的强。
“胡言乱语。刚还说有孩子在,不能胡乱说话呢。”宜嫔嗔道。
阮酒酒捂着胤禛的耳朵:“这种话,胤禛还小,听不懂的。”
听的懂的胤禛,只能装作他不懂。
在长辈面前,小孩子没点地位的。
“新年快乐,胤禛。宜娘娘祝你新的一年健康长大,快快乐乐。”宜嫔早就给胤禛准备好了压岁钱。
鼓鼓的荷包,放到胤禛手里,胤禛手一沉。
郭贵人紧接着,也拿出压岁荷包,放在胤禛手中。两个装了实心金元宝的荷包,压的胤禛胳膊都往下坠。
阮酒酒手指一勾,胖儿子的压岁钱,到了她的手里。
“胤禛摸过压岁钱了?”阮酒酒柔声问道。
胤禛不明就里,但是点点头。
“既然胤禛摸过压岁钱的喜气了,这红包额娘就替你收着了。”阮酒酒笑眯眯的把荷包收到自己口袋里。
宜嫔和郭贵人瞠目结舌,她们没看过如此不要脸的行径。
但是,莫名的有些想尝试。
大概这就是作为母亲,血脉里想克扣自己崽压岁钱的本性吧。千古至今,都是如此。
“你们这么吃惊做什么?难道我给四格格和五阿哥准备的压岁钱,你们不替他们收着?不能因为一个会说话,一个还不会说话,就区别对待啊。养孩子可费钱了。”阮酒酒是过来人,很有经验。
宜嫔和郭贵人半信半疑的看着阮酒酒,阮酒酒一脸坦**任她们打量。
“你们母子俩儿的事,胤禛没有意见,我们作为外人的,也不会有意见。”宜嫔道。
胤禛字正腔圆道:“胤禛的银子,都给额娘。额娘养胤禛辛苦。”
阮酒酒得意的对她们挑挑眉,看吧,她儿子多好,小小年纪,就知道担起养家的重任了。
宜嫔捂着胸口,平复了会儿心情,还是没忍住。
她蹲下身,把胤禛抱在怀里,好生揉了一番小脸。
“这么乖的儿子,希望五阿哥也是一样。”宜嫔道。
胤禛脸被揉的通红,不是宜嫔用力了,而是他人小肉嫩。
胤禛仰头望天,宜嫔许的愿是准的。二十几个兄弟中,五弟的脾气最憨厚。可惜,好脾气的老五,归太后养。最后养在身边的老九,才是来折磨宜嫔的。
胤禛对宜嫔已经能做到平静以待。看宜嫔现在的样子,应该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对额娘无礼了。
至于,老九那条毒蛇。
呵,等他征服了宜嫔的心,就让宜嫔亲自镇压她儿子。宜嫔拿玉马鞭抽的胤禟满宫乱跑的画面,胤禛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时时拿出来回味一番。
“宜娘娘,胤禛可以去看看五弟吗?还有四妹妹。”胤禛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宜嫔,宜嫔哪有不应的道理。
姐妹的儿子,就是她的儿子。亲儿子,必须宠!
宜嫔让锦绣带着胤禛去五阿哥屋里,胤禛的奶嬷嬷和宫女跟着一起。在翊坤宫里,不用担心他们人小会出事。那么多奴才团团围着看着呢。
“你是怎么养胤禛的,也教教我。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聪慧乖巧又孝顺的孩子。”等胤禛出去后,宜嫔挽着阮酒酒的手,取经道。
阮酒酒自鸣得意道:“这是运气,教不来的。胤禛他自个儿长成这样,我真没出力。”
“那真是好运气了。儿女都是上辈子修来的,可见你上辈子积善行德。”宜嫔道。
阮酒酒想了想,那可不是么,她上辈子可是为了救人,搭上一条命,多大的善人啊。
“你别多想,你和皇上的儿子,还能差了不成。就看四格格,现在乖巧可爱的,五阿哥肯定差不了。”阮酒酒道。
“若说我养孩子当真有不同的地方,只有一点。”阮酒酒卖关子道。
新手母亲的宜嫔和郭贵人立马上钩:“哪一点?”
“学费。”阮酒酒道。
她嚣张的样子,让宜嫔又是一阵气的跺脚。郭贵人则真的在考虑,要给阮酒酒多少学费合适。
“好啦好啦,热闹下气氛嘛。我就稀罕你和布音珠的手艺,有时间给胤禛顺带做两件衣服就好。好让胤禛知道,你们有多疼他。料子我出!”阮酒酒道。
“瞧不起人是不是?我私库里的好布料都快积成灰了,给胤禛做衣服,还用得着你贴布料?我和姐姐对胤禛的心意,你可别想掺合。”宜嫔骄傲道。
“言归正传,自打胤禛回来后,我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和他在一起。陪他玩闹,给他念书,喂他吃饭。去年除夕宴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大格格她们,更依赖身边的奶嬷嬷。我好不容易要回胤禛,可不是让他和别人亲近的。”阮酒酒道。
“胤禛确实和你最亲近,他看你的眼神啊,满是孺慕。敬爱有之,亲近更有之。”郭贵人道。
“我知道世人都要孩子恭顺,敬重长辈。但是,我更喜欢母子和乐,闹作一团。”阮酒酒道。
“受教了。也只有你,会这么养孩子。咱们啊,难以费如此多心思。至多是时常敲打奶嬷嬷,关心孩子的身体健康。陪伴玩乐,都是让太监、宫女陪着的。”宜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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