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酒楼,在明阳城内不算是大酒楼。
只不过是林家刚起家那会儿就开办的几个老字号之一,
规模不大,盈利能力颇是有限。
但作为老字号,也是有着家族颜面与意义在里头。
正常来说,后生辈的没几个人愿意接受这种老字号。
因为除了很多繁琐的规矩在里头不能乱改,
还有主要硬伤就是规模太小,有的大户人家若是办酒席,以这老字号的桌位也绝对是承接不下的。
比起这,他们更愿意接受新建的那些大酒楼,大酒楼有时候一日的盈利,几乎比得上这老字号个把月的。
老字号生意若好,在家族长辈眼里那是理所应当;
若是不好,那就是掌柜的不行。
此时的酒楼里,林家主已经走了。
临走前,正式将这老字号的管理权交给了林悦薇。
按说,这老字号已经连续亏损半年有余,地段不好,厨子水平也不行,在林家酒楼产业里,这里算是个烫手山芋。
他儿子倒好,贪了一笔,他也仅仅就骂了几句。
如今将这烂摊子交给林悦薇,以后再出问题,那就是林悦薇的了。
“喏,还有一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林家主走了,他儿子林文光却还没走,大大咧咧地坐在外边大堂,此时从衣袖里拍出一张纸条来。
林悦薇:“这是什么?”
林文光:”你自己看啊。“
林悦薇打开来,见上面写着——儒林酒楼借大龙钱庄纹银三百五十两。
林悦薇:“你怎借了这么多钱?”
林文光嘿嘿一笑:“你别搞错了,现在这儒林酒楼是你的,所以这钱也是你欠的,跟我没关系。”
林悦薇:“林文光你怎这般无赖?”
林文光不悦了:“林悦薇,你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个旁支的,长我一岁,还真以为是我姐姐了?轮得到你来指责我?反正这欠条我已经给你了,这钱还不还,随便你。”
林悦薇:“这钱不是我借的,与我没关系,你若非要赖在我身上,我必会告诉你爹。”
林文光猛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林悦薇,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就开染房了?我告诉你,这钱你不还也得还。你要是不还,我这倒是有个消息,比如某人的夫婿是个杀人犯。这事,你爹倒是隐瞒得好,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啊,虽然家族目前还没几个人知道。倘若我要是一不小心说了出来,呵呵,你林悦薇还能像现在这样,站着与我说话么?”
像林家这样的大家族,发展了这么多代人,目前最重视的就是名声,
因为林家也想像赵家、吴家、韩家一样成为上三流。
可是若在这种时候,捅出一个杀人犯的上门郎,这不仅是林悦薇个人的笑话,也是整个林氏家族的笑话。
林悦薇面色一惨,垂下头去。
林文光见她到底是没了底气,不由得意起来,站起身,就想离去。
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黄狗从外面雨幕里匆匆跑了进来。
一进来,就朝林文光吠叫。
林文光恼怒,抄起旁边的凳子,就想砸过去。
可刚当他抓起一条凳子,他身后一只大手忽然伸来,将那凳子又给按了下去。
与此同时,林文光感觉自己的肩膀也被压住,
他一个站不稳,就跌倒在地。
“你他妈谁啊?”林文光开口就骂。
而站在他对面的林悦薇此时却是双目发红,一双手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吧嗒吧嗒在落下。充满了不敢置信与恍惚。
啪~
一个巴掌落在林文光的脸上。
林文光大怒,张嘴又要开骂。
啪~
可他还没吐出半个字,第二个巴掌又摔了过来,打得他耳朵都嗡嗡嗡个不停。
“夫……君?”林悦薇开口了,喊出了这个朝思暮想多日的称呼。
江陵对她温柔一笑,然后朝她伸手把那欠条拿了过来,看了一眼。
“这钱是谁欠的,自当是谁来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文光从林悦薇的称呼里,此时已大概知道了打自己耳光的人是谁了。
一方面他颇为看不上,因为毕竟是个没出息的上门郎。你算什么东西?
可另一方面,他可是听到消息,林悦薇的夫婿是个杀人犯。手地下是有命案的,不止一个。
就从他这两个耳光的果断狠辣来看,林文光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再硬气下去,要遭的罪必定是会更多的。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
他咽了咽唾沫,认了怂:“是……是这个理。”
“光嘴巴说没用,盖个手印吧,这样以后方便说得清。”江陵让小珂去拿印泥。
小珂自回来后,就看到江陵在打林文光,看得她那叫一个畅快。
此时江陵说要印泥,她如飞奔的兔子一样,跑去柜台飞快取来。
江陵将印泥摆在林文光面前:“按吧。”
林文光看了他两眼,又看了林悦薇两眼。
江陵忽然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看什么看?”
林文光一咬牙,只得伸出拇指,擦了印泥在欠条上按下自己的指印。
江陵:“多按几个。”
林文光忍耐着依了。
在他一连按了五个手印之后,江陵这才将他放了开来。也将欠条还了给他:“既然是你的欠条了,那就跟悦薇没关系了。拿着就赶紧走吧,看在你是悦薇本家人的份上,这次饶了你,若是下次再见你欺负悦薇,那我就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了。”
林文光拿着欠条,匆匆爬开一丈距离,然后拿起一把伞,就跑出酒楼。
到了大街上后,他咬着牙回头放狠话道:“你就是林悦薇家的上门女婿是吧?打我?你给我等着,你这个杀人犯,你完蛋了。”
江陵:“嘴不干净者,当裂也。”
这话一出口,跑走的林文光忽然摔倒在地上,嘴巴磕在石头上,当场就见了血,痛得哇哇鬼叫。
酒楼里,林悦薇喜极而泣,愣愣地站在一旁,一双泪眼只定定地瞧着江陵,眨也不眨,生怕眨眼后,他就消失了。
江陵见她这反应,心中也是一叹,无怪河图洛书上与林悦薇的因果一直在闪烁。
想必自己从当初与她拜堂之后,这段关系,就根本断不了的了。
而且,在这样的时代里,能有个这样的妻子一直在等着自己,又何必相拒呢?
江陵走到她面前,轻轻问她:“悦薇,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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