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带相机下去拍照了，相机的防水壳我都没准备。”老唐有些懊恼地说到。

被机械骨骼、电子肌肉束、微型线缆、金属护甲所层层包裹着的手已经非常庞大，为人类设计使用的相机已经不能适合他了，就像一瓶矿泉水在奥尼尔手里就和口服液一样。

“没关系，这套动力装甲的光学设备比你的相机更加灵敏，你下水的时候，会有一根信号传输线缆链接着动力装甲，实时传输影像和声音回来，无论是截取视频片段还是图片都是可以的。”

岳斯对老唐介绍着动力装甲的功能。

另外，这套装甲还有一些功能是老唐不了解的，例如它可以屏蔽一些信号，例如血脉牵引、精神共鸣之类比较偏玄学的东西，保证老唐下水之后，不会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所影响，下水的时候的老唐是个什么样，带着东西回来的时候，保证还是什么样。

一根线缆犹如脐带般，链接着穿着动力装甲的老唐和这艘船，送着他一路向下，到了那由青铜与火之王使用言灵·天地洪炉而创造的，完全由青铜所建造的城市，一个城市级别的庞大炼金机械。

看到那位于水底的庞大的青铜造物，老唐脑海中闪过了一些模糊的信息，在他的感知下，他体内的那条巨龙竟然有了苏醒的迹象，而动力装甲内部的数据显示，他的体温迅速攀升，达到了人体绝对无法承受的一个温度。

几乎是本能的，老唐“巨兽真身”的功法运转，将自己血管中奔腾的血液点燃，从那头巨龙身上榨取着什么，二者混合，成为某种可以称之为法力的力量。

法力增强了老唐的自我，并化为一副枷锁，锁住了那头巨龙，使其继续沉睡下去。

而这仅仅发生在一瞬间，对于老唐来说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并且老唐还未发现，他身上的动力装甲上亮起了符文的微光，那些符文是一整套的东西，帮助着他镇压了体内的巨龙。

“伙计们，你们看到了吗？”老唐不清楚船上的人是否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主动展开了话题：“这么庞大的东西，是什么？”

“城墙，你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青铜城。”岳斯的声音通过线缆传输在动力装甲内部响起：“我们上次的探索，虽然无法进入到青铜城内部，却已经窥见了它的全貌。”

“它的制造者使用了模铸法，将一座山掏空作为模具，然后浇入大量的液态铜合金，一次性铸造成型，历经两千年而不坏。虽然是一次铸造成功，其实内部有着非常复杂的机械结构，这也是一座机关城。”

“好厉害。”老唐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那青铜的城墙，下一刻，仿佛是通了电一般，青铜城墙表面那一层厚厚的铜锈，以及附着的杂物统统剥离，显露出其真正的形状与颜色，那是璀璨的金，还有各种不明所以的浮雕。

就比如距离老唐最近的这里，是一张痛苦的脸，嘴里叼着一根燃烧着的柴火，狰狞恐怖，惟妙惟肖，仿佛真的有一个灵魂被囚禁在其中。

而这张脸真的是活的一般，用一种非常动漫化的方式张开了大嘴，化为一道门户，迎接着老唐进入这座青铜城的内部。

就像岳斯对老唐说的那样，他来到这里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老唐闭着眼走路都不会走错，就算他故意走错，城市也会在他脚下重新改变结构，将他引导正确的道路上。

那些位于道路两侧的青铜人像，也向着老唐弯腰行礼，宛若臣子拜见君王。

这座城市欢迎它的主人的归来。

“这些东西，你们都看到了吗！”老唐又一次地问道。

“当然。”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老唐说到：“记得帮我录下来，等一会儿回到船只上的时候，我要截取几张照片，发给路明非看。”

船上，朱以柠对岳斯问道：“您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我想做什么？”岳斯说到：“当然是给龙族发身份证办户口本了，让它们遵守我制定的规则，约束自己的力量，或者将自己的力量应用到正确的地方，与人类和平共处。”

“青铜与火之王，就是我的一次尝试，看看他身上是否能够实现我的构想，自我认知是人的龙，是否能够作为人而生活在这个社会当中。”

“另外，就是，教育一个自我认知为龙的龙王，在它从茧中离开的时候便从最基础的知识来教导它，让它适应这个人类为主的世界——人类注定是要拥抱宇宙的，人类的太多力量被用于自我内耗，是时候寻求改变了，按照我的想法进行改变。”

“龙王？”朱以柠说到。

“是的，四大君主都是双生子，四位君主有八个的这种事情，就和四大天王有五个是一样的。”岳斯说到：“青铜与火之王是两位的，诺顿拥有着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还处于卵状态的康斯坦丁拥有着青铜与火之王的力量。”

监视器上，老唐不断地在东瞅西看，尽可能地将这座青铜城的每一处细节记录下来，巨大的齿轮咬合而形成的机械结构，奇特的青铜造物，包括那由无数失落的文字所组成的巨幅穹顶画作。

旅游似地沿着青铜城的道路边走边记录了一段时间，老唐在不知不觉间到了某个地方，在这里，他发现了一个卵状的青铜器，暗金的色泽，时光未曾令其锈蚀，上面的花纹清晰可见。

在看到这个青铜卵的时候，老唐脑海中响起了晦涩且模糊的声音，这个时候老唐才明白岳斯之前对他说的，那只要他看到就能明白的东西是什么。

整座青铜城当中，唯有这件东西才是有价值的。

只是，忽然想到要将它交给岳斯，老唐莫名感到一股心痛，好像是要把自己的骨、自己的血肉从身上剥离，然后交给对方一样。

一股莫名的情感在老唐心中浮起了，好像在过去漫长的岁月当中，自己一直都是孤独的，唯有这个金属卵与自己相伴。

在他的意识深处，那条被锁链束缚着的巨龙也开始挣扎起来，掀起一阵子的风浪波涛，要将相比之下非常脆弱的老唐吞没，但是巨兽真身的法力却让老唐如岸边礁石一般，在波涛中屹立着。

而巨龙的挣扎反而加速了老唐的修行，源源不断的法力被老唐所获得，使得束缚着巨龙的枷锁越来越强，巨龙的挣扎越来越无力，苏醒越来越艰难。

动力装甲上的符文构建的法阵亮起的光已经犹如太阳般耀眼，能够供应动力装甲使用半个世纪之久的燃料电池快速消耗着。

老唐在几个呼吸的时间内便恢复了正常，对于那个卵的情感也淡了很多，将这个卵抱了起来，他要将它带走，交给自己的雇主；而在卵的旁边，有着一个同样暗金色的盒子。

这时候老唐想起了岳斯给他的承诺，除了自己已经抱在怀中的卵之外，他可以随意地从这个失落的古迹当中拿走东西，无论自己怎么处理都可以。

“就拿这件东西当成给路明非的纪念品吧。”老唐也顺手将这个盒子带上。

动力装甲的涡轮系统将水排开，产生着推力，将沉重的动力装甲连同内部的老唐一同送往水面。

船用起重机将老唐和他所带来的货物一同拉到了船上，将卵交给了岳斯。

“对，就是这个东西。”岳斯拿着卵，脸上带着笑意地说到。

老唐说：“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一个巨大的金属箱被抬了出来，不知名合金的箱子内部是复杂的机械结构与电子部件，这个金属卵被放置在金属箱当中，一根根的管线自动链接到青铜卵之上，一层犹如墨汁的**将整个卵覆盖了起来。

在金属箱的盖子合上之后，一直在老唐脑内的杂音消失，那种无法割舍的情绪也平息了下来。

进入舱室中，机械臂将老唐身上的动力装甲拆分成零件，从他身上卸下。

老唐还恋恋不舍地看着这套动力装甲，帅气且实用，如果可以的话，他想搞上一套来玩，但是他清楚，自己的任务报酬是买不起这种东西的，并且陪套的自动化装卸设备，后勤保养，等等这些，都不是他一个人能够玩得起的。

“你们这里有电脑吗，我想把截图照片发给路明非。”休息了一阵，老唐对岳斯说到。

“当然可以，我已经把完整的任务录像截成了小片段，还有截图什么的。”岳斯说到：“对了，最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路明非联系过了，替我问好。”

坐到了电脑前，老唐登陆了邮箱，然后利落地敲起了英文。

他听、读、说中文没问题，但是让他遣词造句写出来的话是不行的，这是生活环境造成的，就像某个留学生留学归来之后，甚至忘掉了“跑”这个字，转而用“很快地走”来描述。

而在英文中，“医生”和“博士”都是一个单词“Doctor”。

……

岳斯所处的地方是夜晚，在地球的另一端则是晴朗的白天，同时也是路明非受到审判的日子。

即便副校长想方设法地使用了缓兵之计，但只是将审判的日子拖后，并不能完全阻止它的到来。

审判会开设在只有毕业生毕业的时候才会启用的英灵殿当中，这里是经过复杂的声学设计的，不需要什么音响设备，只要站在特定的位置上，建筑内部的结构会将你的声音放大，清晰地送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不过这里还是经过了一定的改造，加装了实时监控探头可巨大的投影屏，为的就是能够让到场的观众能够看到审判会双方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审判会这种大事，是值得整个学校关注的事情，审判会当天，学校罕见地停课一天，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想进入英灵殿当中，来旁观这场盛会。

可惜为毕业生准备的大殿是无法容纳所有人的，所以只有少部分的学生代表能够进入其中，而这个名额被学生会和狮心会的成员所瓜分了，卡塞尔新闻部也拿走了几个名额，他们负责对这场审判会进行实况转播，属于工作人员。

与审判会的绝对主角路明非不同，其余人早早地就到场了，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凯撒的学生会和楚子航的狮心会分列两边，学生会穿着校服，身上洋溢着属于学生的活力，原本犹如狮子一般的凯撒现在竟然表现出舔狗的一面，带着些讨好似的面孔，和他旁边一个有着红色头发的女生说着话。

狮心会这边依然是在风衣下套着护甲的打扮，如令行禁止的军人，似一柄柄出鞘的利剑，剑的锋芒是对着校董会调查团那帮人的，大有一副最后的结果不能让他们满意，就会当场活撕了他们的意思。

为了增强自己的声势，校董会派来的调查团拉来了学院的系主任和终身教授作为陪审团，他们是学院的根基，虽然实战上查了很多，但是他们的研究却是屠龙事业的基石。

并且，这些潜心搞研究的，对于权力的纠葛是不太清楚的，简而言之，他们好糊弄。

只要把证据向他们面前一摆，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分辨这些东西内里其实代表着什么。

并且，在秘党内部，这些人也有着长老的席位，他们最后的裁决将会无法进行改变的。

不过这些系主任和终身教授们却向着最后出场的路明非打招呼，毕竟这位S级的勤奋好学，过人的天资可是非常闻名的，并且学的还不是死知识，举一反三，一个好学生给人的印象当然很好了。

用句不恰当的比喻——路明非如同饥饿的豺狗般追逐着知识。

虽然是接受审判的人，大厅中央为安排的路明非位置并不是站在木栏当中，而是一个舒适的单人沙发上，这是卡塞尔学院对路明非的又一种支持方式。

坐在沙发上，路明非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从头到脚只透露着两个字，那就是“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