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以为把胤禛送回去, 他就能很快赶到小书房,继续守着阮酒酒。
不看着她,他心里总七上八下的。
但是,今天胤禛格外的难缠。
“汗阿玛, 每回胤禛睡觉的时候, 额娘会在旁边给胤禛念睡前故事。汗阿玛也给胤禛念吧。”胤禛躺在**, 自己乖巧的盖好小被子。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丹凤眼, 乖巧的看过来时,康熙无法拒绝。
如果是别的孩子就罢了,阮酒酒有多疼胤禛,康熙清清楚楚,说是当眼珠子疼也不为过。
刚得罪了大的, 不能连小的一起得罪。
要不然,明天出了永和宫的门,下次再过来, 恐怕得吃闭门羹。
康熙隔着被子,拍了拍胤禛的小肚子。
“想听什么。你闭上眼乖乖睡觉, 朕给你念故事。”康熙道。
胤禛听话的闭上眼:“汗阿玛会什么就说什么吧。”
这敷衍的语气, 激发的康熙胜负欲燃起。
他博学多识,还能连个孩子的睡前故事都说不好?
康熙自信满满的从三字经里,择故事讲给胤禛听。
每每当他一个故事快要说完,以为胤禛睡着了,胤禛会突然睁开他黑亮的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康熙。
“汗阿玛,还有呢?”胤禛眼里一点困意也没有。
“朕给你念了一个时辰的故事了。”康熙嗓子哑道。
胤禛眼睛委屈的下垂着, 看向康熙:“儿子喜欢听汗阿玛说故事。”
行吧,亲儿子, 还能拒绝他吗?
康熙本来就是个宠孩子:“朕给你再说最后一个。说完之后,你还睡不着,就不用睡了。”
胤禛打了个哈欠:“好。”
康熙提起了劲,打哈欠好啊,打哈欠就是困了 。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康熙新念的故事,是囊萤映雪。如囊萤,如映雪,家虽贫,学不辍。
随着康熙刻意压低的声音,缓缓读着故事,胤禛不再抵抗睡意,任由自己被睡意席卷睡去。
摇椅上小憩一会儿是舒服,睡久了,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皮肤隔着衣服被藤竹硌的慌。
阮酒酒醒来睁开眼,惊讶自己的眼睛哭完以后,居然没有疼。
她眨了眨眼,眼皮四周并没有刺痛浮肿的感觉。
桌上被康熙翻出来的书,已经不见了。
阮酒酒在书架上看了一圈,书也不在书架上。
毫无意外,肯定是康熙拿走了。
阮酒酒的拒绝、不准许,白说了一般,反正他不听。
独自一人的空间,阮酒酒悠闲又自在。
康熙终于在胤禛这个小磨人精的折磨下逃脱,他急匆匆赶回小书房,推开门看到阮酒酒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连忙堆起讨好的笑容。
“玛琭醒来了?眼睛疼不疼?朕让梁九功放了杯热奶茶在桌上,想着你醒来后奶茶的温度正合适入口。”康熙道。
雅兰站在廊下,离康熙有两米的距离。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康熙扒着门的模样,有点儿狗狗祟祟。
雅兰耷拉着眼皮,假装看不到康熙帝王形象尽失的一幕。
阮酒酒高贵冷艳的挑起眉头,眼神凉凉的看了康熙一眼:“哼。”
阮酒酒娇哼一声,搬着椅子要转过身去,背对康熙。
但是,檀木椅子太重,她一时没有抬起来。
康熙憋着笑,走到她椅背后,双手一提,把椅子调了个方向。
“玛琭觉得,这个方向的风景如何?若是不喜欢,朕再给你调整调整。”康熙道。
阮酒酒面对着镂花窗户,看起来跟面壁思过似的。
“这位置比较适合皇上坐。”阮酒酒起身,拉着康熙的胳膊,摁着他坐在椅子上。
康熙腿长,椅子和墙之间的距离没有留好,他坐下来后,长腿有些局促。
康熙腿抵着墙壁,望着窗棂发呆,他悟到了,玛琭让他坐下,是让他面壁思过。
“朕面壁思过半个时辰?”康熙主动给自己领罚。
阮酒酒捧着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入口的温度果然刚刚好。
“皇上您的嗓子?”阮酒酒问道。
康熙进来说第一句话时,阮酒酒就察觉到了他嗓子的不对劲。
康熙幽怨的看向阮酒酒:“玛琭才听出来啊。”
“朕给胤禛念了一个半时辰的故事,滴水未进,才把那小子哄睡着了。你每次哄他睡觉,辛苦了。”康熙的嗓子更哑了。
阮酒酒把喝了一口的奶茶,递给康熙。
她不辛苦。胤禛在她面前可乖了,钻到被窝里闭眼就睡着。今天这么折腾,肯定是故意欺负康熙。
好儿子,做的棒,不愧是她的大宝贝儿。
康熙受宠若惊的接过茶盏,笑的合不拢嘴:“给朕的?玛琭是心疼朕了,对不对?”
阮酒酒道:“那也是您儿子。您才哄他一次睡觉呢。”
康熙渴的不行,一杯奶茶,几口就喝干了。
“玛琭说的是。朕以后常给胤禛说故事,尽好当阿玛的责任。”康熙道。
“梁九功,再端两盏茶进来。端一盏绿茶,一盏花茶。”康熙对外喊道。
“皇上还是喝点润喉的茶吧。您现在这嗓子,明儿上朝怕是架不住。”阮酒酒道。
阮酒酒语气一点儿不温柔热情,康熙却跟打了鸡血似的。
“朕可以的。朕年轻,身体扛得住,多喝几杯水就好。”康熙道。
因为椅子搬动后的朝向,康熙和阮酒酒说话,要一直扭着头。
扭得久了,他的脖子有点受不住。
阮酒酒还不想明早让康熙歪着脖子走出永和宫,真要是那般,慈宁宫立马派人请她过去拜见太皇太后。
“皇上还是坐到桌子后面吧。那位子快成了您的专座了。”阮酒酒道。
“不了。朕陪你回你屋里。奏折不批了,朕坐这里作甚。”康熙道。
康熙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阮酒酒也不想继续在小书房坐着,她转身离去,不等康熙。
梁九功端着热茶过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他的皇帝主子,追着德妃娘娘跑了。
梁九功啧啧称奇,德妃娘娘手段高超。
晨昏定省,傍晚,卫双姐照例去给惠嫔请安。
惠嫔不嫌麻烦,她喜欢每日位份低的嫔妃,到她殿里给她问安。
延禧宫住了三位嫔妃,卫双姐的位份最低,也是最晚一个住进来的。
问完安后,其他两个嫔妃看到惠嫔又留下卫双姐说话,酸酸的看了卫双姐一眼,不甘心的退下。
她们也想多陪惠嫔娘娘说话,求惠嫔娘娘多给她们点儿见皇上的机会。
卫双姐面容娴静的斜坐在椅子上,对惠嫔态度恭顺。
“你倒是消息灵通,知道皇上去了永和宫。原以为皇上看到你送的点心,会想起你,到延禧宫来坐坐。或是传你到乾清宫侍寝。如今看时辰,今儿是不可能了。”惠嫔道。
卫双姐沉默的低着头,对惠嫔说的话不解释不辩驳。
她连身边的大宫女,都是惠嫔给的。连惠嫔都不知皇上一早去了永和宫,她如何能知道。不过是巧合罢了。
皇上也不是她用点心能勾来的。
每回被召去乾清宫侍寝,伺候完皇上后,皇上看她那冰冷的眼神,她不愿回想。
“明日,你再做一份点心,要和今日的一样。送去乾清宫给皇上。你既然进了后宫,不争也要争,好好一张美人面,别等人老珠黄了才后悔。”惠嫔道。
卫双姐木讷的小声道:“是。”
“本宫这儿有一匹新料子,颜色颇衬你的肤色,你拿回去做成衣裳。你腰肢细,新衣服的腰线掐的深一点,就如德妃那般。”惠嫔提点道。
卫双姐起身回道:“谢娘娘赏。”
“下去吧。”惠嫔看到卫双姐木楞的反应,就心里烦躁。
卫双姐退下后,惠嫔捂着胸口,气不打一出来道:“起初看着也是个鲜活水灵的人儿,怎么衣服穿的越来越好,人却越来越木了。”
“教也教不会,学也学不明白的,气煞本宫。”惠嫔气道。
卫双姐一举一动,走路跨的步子,双手摇摆的幅度,像是时刻有一柄尺子量着,十分标准。
回到屋里,卫双姐让抱着一匹布回来的宫女,放下布匹,去拿剪刀和尺子。
宫女走后,屋里一个人没有了,卫双姐才露出狡黠的笑容。
这一笑,她眉眼灵动,美轮美奂。
她在惠嫔面前老实木讷的样子,全是装的。
她知道惠嫔讨厌她那副小家子登不上台面的模样,可若真看到她笑意勾人,惠嫔怕是不仅讨厌她,还要防范打压她。
女人的口是心非,难琢磨,也好琢磨。
卫双姐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顶着一张好容颜,从没有真正吃过亏,也是有些保命的能耐在的。
宫女拿着装了绣线、剪刀、尺子的篮子回来,卫双姐脸上灵气十足的笑,立马换成怯懦的表情。
“这料子真好,惠嫔娘娘赏我一整匹,我是不是要给娘娘也做一件上衣短褂?”卫双姐征询着宫女的意见。
宫女道:“惠嫔娘娘的衣裳,有专门的针线上人去做,别人做的衣服,娘娘不喜欢。主子您只管放心的给自己裁剪衣服,娘娘赏布料给您,就是想看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那好。你以前是惠嫔娘娘的身边人,我相信你。”卫双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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