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两只虬劲的鹰爪不停地抓挠着地上的土,受了伤的血仍旧扑动着,口中发出一阵阵悲愤苍凉的唳啸。那个想要驯养它的吐蕃猎手注视着它,等待着它精疲力尽的那一刻。高原上的野风带着砭骨的寒意袭向着金雕,带走着它的体力,时间流逝中,金雕的两只眼变得血红,它怒视向了一旁对它不怀好意的吐蕃猎手。
吐蕃猎手的眼睛也瞪得凶狠,和金雕对峙着,想要驯养鹰这种高傲的生灵,就绝不能在它的面前低头。金雕忽地拖着翅膀朝吐蕃猎手想要扑击而出,可是这时那吐蕃猎手扔出了网绳,套住了它的利爪,刹那间,金雕愤怒了起来,它鼓起了全部的力量向在网绳外冷笑着的吐蕃猎手扑击,可是它每一次的扑击都成了徒劳,一次又一次都被网绳拽回,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可是它却仍旧不知疲倦地扑击着,直到耗尽力气。
看着不在动弹的金雕,吐蕃猎手知道,它翅膀上流出的血已经耗尽了它的精力,若是不能替它止住伤口的话,这头高傲凶悍的金雕就会在他的面前死去,他殷勤地将腰囊里的鲜嫩羊羔肉捧到了它的眼前。可是金雕却凶猛地撑开了门扇般的翅膀向他扑去。
吐蕃猎手急忙躲闪,但还是被金雕右翅鼓起的劲风扫了个趔趄。金雕对鲜嫩的羊肉置之不理,只用喙去喙击缠住自己脚的铁链网绳,‘啪—啪—啪’地发出爆响,鹰喙已鲜血淋漓,金雕却仿佛不知疼痛,一如既往地啄击着。鲜血,一点点地从鹰喙上滴落下来;直到它伤疲的身躯再也拖不动沉重的铁链网绳,而原本蕴满黄金般光泽的犀利鹰眼也黯淡了下来。似乎随时都会死去,它喑哑的唳叫声再也没了往昔威慑百禽的霸气,却多了悲伤与无力。野风袭来,它地毛羽显得凌乱而毫无光泽,再也找不出昔日天空霸主的影子。
远处。看着地上金雕的几个大秦斥候不忍地低下了头,这强悍的金雕和他们这些军人是何其相似,他们同样有着桀骜而高傲的灵魂,那些异族休想征服他们。吐蕃猎手再次靠近了金雕,他身边地同伴已是有些不耐了,他套着牛皮套的手拿着一根长棍捅了捅地上的金雕,直到确信它再没有力气反抗时,才蹲下身抱起了它。这时天空中盘旋着的两只金雕厉啸了起来。它们似乎在为自己这曾经最强悍的同伴哀鸣。
看着怀里双眼无神,没有再挣扎啄击的金雕,那吐蕃猎手却是朝自己的同伴笑了起来,刹那间他放松了对怀里金雕的警惕,就在此时,那仿佛早已没有力气地金雕猛然挣扎暴起。结满黑硬血痂的鹰喙狠狠地啄在了那吐蕃猎手的脸上,惨叫声中。那吐蕃猎手仰天倒下了,随着他一起摔落地上的金雕鹰喙已是啄瞎了他的双眼,利爪撕裂了他的脸庞。凄嚎地嘶吼声里,那先前射落金雕的吐蕃人射出了连珠箭,将这头暴烈悍野。桀骜高贵。始终不肯屈服地金雕彻底射杀了。
看着那被杀的金雕,几个大秦斥候握紧了拳头,他们此时已经将那金雕看成了自己的袍泽。一个和他们同样高傲的军人,一个誓死不向敌人低头的战士。天空中,凄烈地鹰唳声贯彻长空,电光火石间,那一直在天空盘旋地两头金雕俯冲而下,向着那射死它们同伴的吐蕃神射手抓去。吐蕃人们纷纷引弓搭箭,射向这两头狂暴猛烈的金雕,密集地箭雨里,第一头金雕烈啸着从半空中跌落,它的身上已布满箭矢,可是它却让身后的同伴无恙地扑向了那吐蕃神射手。
惶急间,那吐蕃神射手反手拔出了腰畔的长刀,刺向面前扑击而至的金雕,长刀贯穿了猛地展开翅膀金雕的右翼,可是那金雕却恍然未觉,任长刀穿过自己的翅膀,一对坚逾精钢的利爪敲击在了那吐蕃神射手的面门上,将他的脸抓裂成了两半,接着它被四周的吐蕃人用弓箭射穿了身体,跌落尘埃。
看着地上布满箭矢的三只金雕和死去的两个同伴,惊魂未定的吐蕃人沉默不语,这三头金雕让他们看到了属于鹰的桀骜灵魂,他们不能征服这高傲的生灵,只有黯然归去,他们带走了两名同伴的尸首,留下了那三头浑身插满箭矢的金雕,让它们在野风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化作尘土。
吐蕃人离开之后,那些藏身已久的大秦斥候们面容肃然地走到了那三头死去的金雕身旁,对他们而言这三头强悍的金雕是他们的袍泽,是他们的同伴,而不是三头被驯服的鹰,它们同样有着属于战士的高傲灵魂。“你们是高贵的战士,你们的魂将重归苍天,与列祖列宗同在,与太祖大帝的威灵同在,…你们将永存不死!”几名大秦斥候为这三头金雕念起了大秦军人战死之后的慰灵式祭辞,念完之后,他们朝着东方,握拳敲击在了胸前的铁甲上,声音低沉,“以列祖列宗之名,以太祖威灵之名,以汝等英魂之名,吾将战无无胜!”
最后那几名大秦斥候,小心地抱起了这三头身上插满吐蕃人羽箭的金雕,走向了牧草深处,抱着它们跨上战马,查探完那些放牧马匹的吐蕃人情形之后,带着它们回到了慕容恪他们那里。
当看到那些出去查探敌情的斥候怀里的金雕时,驯养金雕的那三名斥候的脸在刹那间凝滞,他们的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对他们来讲,这些金雕就是他们最亲近的存在,他们花在它们身上的时间甚至比和自己妻子一起更多。听完那些斥候转述的金雕故事,那些在场的黑骑军将官和参谋们都是脸色肃然,而那三名斥候却已是泣不成声,最后他们失魂落魄地抱着自己的金雕离开了慕容恪他们。
“对我们这些人来讲,它们就是我们的第二
的苍鹰,他抚摸着它的翎羽,朝身旁的慕容恪低沉着嗓子说道。
“他们可以再驯养新地金雕。”慕容恪没有说话。他的心肠已经很硬,只有这样他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不一样的,对每个人来讲,第一次总是最珍贵的,他们再驯养金雕时。绝不会像自己地第一次那样倾入全部的心血和感情,因为他们会害怕自己再次失去它们,所以他们已不再适合做个鹰骑斥候。”斛律光看着自己的主人,安静地说道。
慕容恪沉默,没有说什么话,他转过了身,看向了其他黑骑军的将官和参谋,开始了他对吐蕃人的进攻部署。“你们的两千人先行进攻吐蕃人的大营,将他们的主力诱出,将他们从这个方向带走;你带三千人截杀那支牧马地吐蕃人队伍,那些马我也全要了,其余人跟随我,等吐蕃人大营的主力追击之后。直扑他们的大营。”听着慕容的部署,没有人有异议。他们知道慕容是打算诱敌之后,使吐蕃人的主力疲于奔命,最后一举击溃他们。
“诱敌和截杀的部队一刻钟之后出发。”扫视了一圈四周地黑骑军的将官们后,慕容恪果决地下达了命令。“喏!”齐声应喝间,那些黑骑军地将官们敲击胸甲之后。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军队。开始准备起来。
初秋午后的高原,景色优美,牧场里的吐蕃人享受着这悠闲的时光。各个营帐间,不时有孩子们嬉闹玩耍,女人们干着手上地活,而男人们则是喝酒谈天,或是擦拭调校自己地弯刀大弓,对于生活在高原这块弱肉强食地方上的他们而言,只有保持部落的强大,不断吞并其他部落壮大自己,才能守住这块水草肥美地牧场,让部落的老弱妇孺可以得享安泰。
对牧场里的吐蕃人来讲,这本该是个宁静的午后,就和往常一样。可是突然震颤起来的大地却打破了这宁静,对于那些年富力强的吐蕃人来说,这样的震颤他们非常熟悉,只有大股骑兵冲锋时才有这样的声响。仓猝的号角声在牧场里回**起来,能作战的吐蕃人慌忙地骑上自己的战马,背弓挎刀,去往各自的首领那里集结,接着汇聚成更大的队伍出击。
对于吐蕃人来讲,远处打着黑色大旗奔腾而来的黑色铁骑他们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不过让哨塔上的吐蕃士兵惊慌失措的是,这些黑色骑兵的推进速度实在太快,他们不过才刚刚向大营示警,这些黑色的骑兵就已经冲近了他们的大营,接着他们在大约七百步本书中一步为半米外,盘弓奔射,而让他们难以置信得是,那些射出的箭矢在半空里划过一道长长的弯弧后,铺天盖地的落向了他们,这些黑色骑兵的弓箭射程居然比他们的大弓整整强了一倍,被强劲箭矢贯穿身体的他们死不瞑目。
或许从未想到过自己会被人袭击,这支五万人的吐蕃大部落的营门前的守备力量除了几个哨兵以外,几乎没有,而他们大营前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可以抵抗骑兵冲锋的防御工事,只不过摆了些木栅栏而已,对于黑骑军**的关中烈马来讲,这些栅栏就和没有一样,两千黑骑兵们汹涌地冲进了吐蕃人的大营,接着以三百人一队开始在大营里面横冲直撞起来,摧毁着面前所有的事物,他们所要做的只是尽最大可能的激怒吐蕃人。
在砍杀了一阵以后,吐蕃人终于有集结起来的队伍杀向了这些不知道来路的黑色骑兵,在和这先杀过来的五百吐蕃人厮杀一阵以后,这诱敌的两千黑骑兵开始了撤退,在号角声的指挥下,他们井然有序地离开了吐蕃人的大营,不过自以为已经咬上他们的两千吐蕃人也跟着他们追了出来。
在吐蕃人大营外的草原上,两千黑骑兵按照慕容恪的意思和追击的两千吐蕃人厮杀了起来,不过自始至终他们都保持着随时可以后撤的阵线,没有和吐蕃人混战。直到吐蕃人大营后面又追出了近五千人的队伍,他们才一通猛杀,杀退那缠着自己的两千吐蕃人以后,调头就走。看到凄惨的前营,追出的五千吐蕃人和前面的同伴汇合之后,愤怒地追向了逃走的黑色骑兵。
远处,看着近七千人的吐蕃队伍追着诱敌的两千黑骑兵而去,慕容放下双筒千里镜,嘴角露出了一抹冷酷的笑意,他回头看向了身后早已准备多时的五千黑骑军和他们的将领,“出发,我要吐蕃大营里能挥刀抵抗的男人一个不剩地被干掉!”
“喏!”黑骑军的将官们高声应喝,他们的血早已沸腾,他们举起了手里的马槊,下达了出击的命令,然后五千黑骑军的铁骑向着没有多少防守力量的吐蕃大营杀去了。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再一次在吐蕃人的大营外响起,逼近,让惊魂未定的吐蕃人脸色猛地变地苍白了,这一次来的黑色骑兵比上一次更多,这让他们几乎陷入绝望,破损的大营前,慕容恪带着五千铁骑呼啸而进,接着便以千人队四散杀起了那些奋起抵抗的吐蕃人。
就在慕容恪带着五千铁骑杀入吐蕃人的大营时,斛律光已是带着另外三千黑骑军截杀住了那外出放牧马匹的近两千吐蕃人,三支队伍里,他肩上的担子最重,这些放牧马匹的吐蕃人显然是吐蕃大营里的精锐,他们的武器和马匹要远远超过大营里其他的吐蕃人,要不是斛律光突然杀出,攻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和他们形成混战,不一定能拦住这些吐蕃人脱离战场回援他们的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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