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傍晚, 半个后宫都听到胤祚的哭声。
德贵妃打孩子啦!
要不然,六阿哥怎么会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声嘶力竭。
德贵妃好狠的心啊,仙童一般的六阿哥, 又好看又乖巧, 她怎么下得了手的哦。
阮酒酒嘴角抽搐的, 看着胤祚只打雷不下雨。
“胤祚, 我劝你别哭了。再哭下去,把乌那希也带哭了,你去哄她。”阮酒酒道。
胤祚立马收声,乌那希哭起来连绵不绝,他还是别招惹这位小祖宗。
反正, 到最后心疼妹妹的还是他。
“额娘,您一定是骗儿子的吧!我才四岁啊!”胤祚绝望道。
“小可怜见的。虚岁四岁,实际上满打满算才三岁呢。”阮酒酒道。
胤祚猛点头:“是啊是啊。听说外面的小孩子, 在我这个年纪,话都说不顺溜。”
这就有点儿胡说了。
胤祚不管, 他就不要读书。
哥哥在永和宫的时候, 他被哥哥盯着没办法,只能跟着背。好在他记性不错,篇幅不长的诗,看两遍或是听两遍,他就能记住。
为了不让哥哥产生不该有的期待,他故意磨蹭个三五天,才装作学会了。
就算这样, 额娘和雅兰姑姑、芝兰姑姑她们,都夸他聪明。
这哪能行。必须装的更加笨一些。
永和宫有一个聪明的阿哥, 就够用啦。他可以在哥哥的光辉下,快乐的躲懒。
往**一滚,裹上被子,抱着布老虎睡觉,多么舒服,千金不换。
“真不想学?”阮酒酒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胤祚顿时眼睛变成星星眼,像阮酒酒撒娇道:“好额娘、美额娘,全大清最最善良疼孩子的额娘,小六不想学。小六已经认识两百个字,会背五首诗了。剩下的等小六上学的时候再学吧。”
阮酒酒侧过头,看向康熙。
“皇上,您看?”阮酒酒好似征询着康熙的意见。
胤祚立马小狗一样的,跑到康熙面前,抱着他的腿一阵猛晃。
“汗阿玛,您不能偃苗助长啊。小六不是能读书的苗子。小六最适合承欢您和额娘膝下,哄您们开心。”胤祚道。
康熙腿被胤祚晃的,直撞暖榻坐垫下的木头。
“别抱着朕的腿乱晃了。谁教你的。朕的腿都快撞青了。”康熙弯下腰,把胤祚抱到大腿上:“好好坐着。”
“是。”胤祚乖巧坐着。
他大眼睛眨巴眨巴,可爱的让人想把他的脸揉了再揉。
“真不要学?”康熙问道。
“不学。”胤祚坚定道。
“可以。”康熙道。
“谢汗阿玛。谢额娘。”胤祚欢天喜地,搂着康熙的脖子,在他左脸上亲了一下。
康熙呵呵笑出声:“别这么早就谢朕和你额娘。朕的话还没有说完。”
“啊?”胤祚蔫了。
不用想,就算他是个四岁的小孩子,也知道汗阿玛没说完的话,肯定不是好话。
“汗阿玛,您请说。”胤祚道。
“布置功课的人,是胤禛。你若不想学,朕让梁九功送你去阿哥所一趟。你亲口和你哥哥说。他若答应了,愿意收回对你学业上的要求。朕和你额娘,绝不要求你提前习字背书。”康熙道。
“那样哥哥会不开心的。”胤祚道。
“哦?那怎么办呢。”康熙道。
胤祚垂头丧气的把脸埋在康熙胸前:“小六学习。汗阿玛您早知道,小六不可能不学的,是吧?”
“这些书本上的字,都是你哥哥一撇一捺,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的。他功课的负担已经很沉重,还为了让你提前启蒙,多学些知识,而点灯到深夜。你与你哥哥最亲近,朕相信,胤禛不会给他疼爱的弟弟,布置无法完成的功课。”康熙道。
“当然。哥哥最疼我,哥哥不会害我的。我一定不辜负哥哥的希望!读书,现在就读。小六绝不让哥哥失望!”胤祚打了鸡血一般,昂起头道。
阮酒酒看的那叫一个叹为观止。
皇上,您这样擅用语言艺术,忽悠一个三岁小儿,不合适吧。
当皇帝的,果然没有心。
“好,吾儿有魄力!那就这样说好了,朕每隔两至三日,给你授课一个时辰。其余时间,根据学习进度,由你额娘分配时间教导你。等到端午节,你哥哥放假回来,咱们小六必给他一个惊喜!”康熙道。
阮酒酒没料到,自己还是没有逃脱教导胤祚的命运。
但是,想想康熙负责主力教导任务,她分担一二也可以。
“嗯,给哥哥惊喜!”胤祚的小宇宙燃起来了。
康熙伸出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击掌为誓。”
胤祚伸出右手,清脆的在康熙手心一拍:“击掌为誓。”
“额娘,小六好好学习,您有没有奖励啊。”胤祚问道。
阮酒酒道:“若是用心学了,不故意逃学,自是有奖的。不过,有奖就有罚哦。”
“小六不会做错事,让额娘罚的。”胤祚道。
“胤祚想要什么奖励?你说的,只要额娘能做到,并且觉得合适,就答应你。”阮酒酒道。
“小六也想要赏银!”胤祚道。
阮酒酒道:“为何是赏银?”
“小六睡着的时候,好似听到外头说,又多得了一次赏银。小六也想有赏,存着银子,给哥哥花。”胤祚道。
阮酒酒幽幽的看向康熙:“皇上,多好的孩子。我的弟弟怎么就没有这么贴心。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博启为了多吃一串糖葫芦,在大街上躺在地上打滚不起来。为了不丢脸,我只能拿出零花钱,替他多买一串。然后,那一条街,有许多吃的,他打了无数次滚,衣服从蓝色变成泥土黄色。我荷包里的零花钱,最后只剩下两块铜板。”
康熙忍俊不禁的摸摸她的头:“博启竟然还如此无赖过。朕替你做主,让他因果偿还,扣了他这个月的俸禄,补偿给你。”
胤祚靠在康熙怀里,神情若有所思。
阮酒酒对着他,皮笑肉不笑:“胤祚,你若是想学你舅舅撒泼打滚,额娘也让你知道什么是鸡毛掸子的母爱。”
胤祚不知道鸡毛掸子的母爱,是什么。
但是,他确信肯定不是好事。
胤祚打了个寒颤:“不学不学,小六不学。小六不会在地上打滚的。太脏了。”
“乖崽。额娘答应你了。只要你认真学习,尽力而为,额娘就给你的月银涨五两银子。”阮酒酒道。
康熙道:“汗阿玛给你涨十两银子。”
胤祚左手比了个五,又两只手的手指都张开。
“那就是十五两银子啦!谢谢汗阿玛,谢谢额娘。你们最好啦!”胤祚嘴甜道。
胤祚这一身衣裳,布料和做工都不止十五两银子。
果真是小孩子好糊弄。连讨价还价都不会,太天真可爱了。
再长大点儿,十五两可应付不过去。
康熙也觉得,自己堂堂帝王,大清之主,富有四海,就给自己儿子这么点儿奖励,还没有乡下土财主给儿子的赏钱多。
有点跌面儿。
“等你哥哥放假回来,你的考核通过,汗阿玛再赏你一副上好的文房四宝,再加一枚麒麟玉佩。”康熙道。
这些加一起,价值已过千金。
康熙稍微满意了些,这才符合他的身份。
胤祚对此却兴致缺缺。
什么纸啊墨的,哪有白花花的银子好。要是金灿灿的金子,就更好了。不过,有一枚玉佩,也挺好的。
胤祚的价值体系里,玉佩还是属于很值钱的东西。
阮酒酒乐的看他们父子互动和谐,男人对子嗣的责任,源自日常生活的相处中。
相处时间越久,感情越深,对孩子的责任感也就越重。
而帝王对皇子的偏疼,意义就更大了。
胤祚被康熙抱到腿上坐着后,就没想着要下来。
他没有胤禛那么重,康熙抱着他半天,也没觉得腿麻。因而,就让小家伙继续长在他腿上吧。
学习就是择日不如撞日,不要等明天、下个月,立马翻开书本,当场开始读书。
康熙雷厉风行的,抱着小儿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先教他把句子读通顺。
阮酒酒坐在旁边,安静的翻着底下人递上来的物件名册。
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时间缓缓流动,温馨而舒适。
康熙不时望向阮酒酒微微低头的侧颜,恬静美好。晚霞暖橙色的光,映在她脸颊上,更加的美如神女。
神态端重。
直到芝兰过来提醒,晚膳时间到了,几人才从各自专注的事情里醒来。
坐到饭桌前,望着令人食欲大开的满桌美食,三人饥肠辘辘。
一顿大快朵颐,桌上的剩菜,比平日里少许多,可见他们吃的有多多。
胤祚甚至挺着小肚子,撑的直哼哼。
阮酒酒和康熙心有灵犀的,各自披上披风,又给胤祚系了个戴帽子的披风,带他去前院绕几圈子散步。
天上的月亮,温柔给大地上的孩子照亮回家的方向。
也照的康熙和阮酒酒、胤祚一家三口,月色之下亲密无间。
前一个晚上被书本轰炸的胤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阮酒酒早早就起了,例行领着嫔妃们去慈宁宫请安。
向太皇太后、太后问过安后,嫔妃们端庄的坐在各自位子上。
惠妃神情跃跃欲试,笑容满面,却有恶意道:“昨儿下午,永和宫传来好大的一阵哭声,在延禧宫也能听到。听着应当是六阿哥在哭。德贵妃,六阿哥是怎么了?皇家阿哥身娇肉贵,是千金之躯。即使你是六阿哥额娘,也不兴责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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